活動心得
雙龍部落.民和國中踏查心得 / 梅美
因為保羅計畫的課程,讓我們有機會到雙龍部落了解布農族的文化,透過當地導遊講解布農族的傳說故事,帶領我們走入居民的日常生活,在聽導遊述說壁畫的過程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導遊氣憤了告訴我們壁畫的上的服飾樣式錯了,在製作壁畫時製作單位並未與部落裡的人做確認的動作,導致這樣的錯誤產生,聽到這樣的事情會讓我心裡感到滿難過也滿生氣的,若是自己的文化被誤解甚至是以錯誤的方式在推廣,會造成其他人對自己文化上有錯誤的認知,目前台灣雖然有在重視原住民文化或傳統文化的保存,但是有些東西越來越少人願意學習或接觸,就例如原住民的族語,也因為原住民的人數與漢人相差很多,使得在社會上他們成為一群被壓迫的族群。
目前的雙龍部落在發展觀光,出現了許多民宿,導遊說到有好多的觀光客來到當地,其實也造成了當地一些困擾,也因為民宿業者為了觀光客而隨意撲殺居民的寵物,這樣的事件加上錯誤的壁畫,我在想或許外界好希望能夠幫助這個地方的部落有發展,但這樣的協助是否是在雙方有良好的溝通後才做的決定,是一個需要在詢問的部分,也是我個人很好奇的事情,當我們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他人時,我們總會認為那些看似弱勢的族群是需要幫助的,但往往我們忘記去確認對方的需求是甚麼,只是一昧的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對方的身上,我想最重要的針對他們的需求進行協助。
在民和國中踏查中,校方與暨大的各系教授進行對話,說到原住民的孩子對自己的自我認同感較為缺乏,大多數的學生到部落外念書或工會出現不適應的現象,我認為會出現這樣的現象表示現今的社會對原住民仍然抱持著偏見的想法,才會導致孩子離開部落後認為自己是不如漢人的,他們的需求是被看見的,但是依舊沒有被這個環境完全的接納,這個部分仍然是我們要努力的方向,才能夠達到社會正義想要表達的精神,創造一個友善的環境。
與佈農相遇:從敬意到觸動 / 林維杰
我自身的矇意識及文化的啟發
如果認同“人不是單獨不受社會脈絡所影響”的話,在寫這一篇心得前我想簡略的寫一寫我的背景是必要的因爲我的背景會影響我看待(也是一種限制)佈農族文化與社會元素的角度。我三年前從馬來西亞新山來到台灣,然後開啓了我對文化和意識形態等的看見。在我的背景裏有許多未被整理或浮現卻默默影響我的各種價值觀:父權的、中產階級的、馬來西亞華人的、心理中心主義的、都市長大、童軍紀律訓練等等。這一些意識形態都不是單獨存在而且100%被我相信的,例如雖然接受了12年的華教系統,有了情感上的認同但對於華教獨中的認同卻不見得是百分之百的。在得知要去佈農族的時候,心裏對於佈農踏查之旅即興奮期待又有疑惑。疑惑的部分是相對於佈農這個身份明確清楚的族群,我是誰?從小就對一些華人傳統習俗(7月鬼節祭拜、冬至湯圓等節日)沒有太多認識和感覺;對“華人在馬來西亞的艱辛”也無感等等,這類族裔的文化斷裂,讓我自然的認同于其他的價值觀卻無從意識到那是什麽,更難以表達“我是誰”。
身為觀光者:觀光化下的你我
從小就到大沒有什麽出國經驗的我(如果說去新加坡不算出國的話),卻蠻習慣“流浪”到其他城市,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參觀和觀察一個區域。此次前往佈農族踏查亦是帶著這種“旁觀者”的眼光去看待。從一開始的小花對射耳祭壁畫的解説到後來看到彩虹吊橋時,整個過程我的内心浮現的聲音是“哇,這個百步蛇很特別”“這個壁畫外面看不到”“原來現在還有人這樣”等等。這類的聲音像是一個帶著主流眼光的觀光者,走馬看花的看看這個原住民有什麽特色。這種停留在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偶爾被小花那種嫌棄的眼神和語氣打斷,似乎在認識之外,有一種活生生/有血有淚的生命故事正努力冒出頭來。這個打斷的瞬間很快的被走去下一幅壁畫的步伐替代掉,回歸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走到彩虹橋的時候,有懼高的我除了不敢移動90°視角的頭,我依然看見許多迎面而來的觀光客,那種興奮和欣賞的眼神似乎是所有到訪者的共同狀態。不時看到有一兩個原住民的工作人員在打掃,他們的眼神卻是類似于在都市下班後的年輕人,眼中的無神及空洞占據了眼球。先前的文化認識時所確立下來的“我與他們的不同”,好像開始有了一些動搖。
商品化的文化
小花的導覽路途中,我看見一些佈農族在旁邊擺攤做生意:售票、食物、飲料及原產品。我不禁好奇金錢對佈農族的意義是什麽?將其文化商品化的過程對其文化認同的影響會是什麽?除了在小花的導覽中聽到佈農族的獵人在打獵後會將獵物背在佈農特製的籃子裏。這個籃子的側下方有小洞,當獵人一路回家時若遇到別人便會割下獵物部分的肉分享給他們。這種共享的行爲反映了佈農族對彼此的守護、信任、共生,亦是族群的倫理道德;Sani也分享過在她與一些親戚的眼裏,錢的觀念與漢人的不同在於分享。然而爲了觀光發展,佈農族需要將自身的文化象徵符號篩選出能將之意義化的意象,接著將之商品化,打造族群的經濟,而商品化的目的是獲利。此種私有的獲利與部落的共享倫理觀是相違背的。小花亦提過有當地部落的民宿業者被懷疑是爲了讓游客覺得部落環境乾净而毒殺了貓狗(在佈農族的傳説裏,狗或其他動物常常是一種“朋友”的象徵)。這種維護自身利益而采取的行動很明顯已經是重視商業利益多於族群倫理。對於文化認同程度較高的佈農族個人而言,把自身生活的態度和世界觀轉變成“可以買賣的物”/“供人欣賞的物”的時候,是否帶來一種被他人認識而產生的族群榮譽感還是覺得“自己是被參觀的文化代表物”?此時的我一面思考,一面接過剛付款後的烤香腸,然後滿足於美味的馬告香腸。
教育現場的老師與管理者站哪裡:分數升學與學生們在地知識技能兩頭燒
下午的午餐地點在民和國中,校方和Sani安排了豐盛的佈農大餐。用餐結束後校長便與計劃的老師們交流。校長在敘述學生們對歌唱的熱愛(學生們下課都會自動的跑到隔壁的教室練歌)時,語氣和眼神散發出微微的自豪,嘴角也是開心的向上揚起。後來才知道原來民和國中的歌唱團在台灣是相當有名的。我到台灣前也常聽説原住民很厲害唱歌,但此時我還多了一個疑惑:原住民只是“厲害”唱歌嗎?還是這是被主流放大,爲了凸顯“原住民”也很厲害而被建構出來的説法。校長説完這部分後便談到學生們曾到城市郊游但是回來後卻似乎備受打擊(有學生說“我寧愿做苦工也不要去從事服務業”)。學生們先前在心裏種下文化自卑感似乎在那一次的郊游經驗中發了芽。是什麽事情會驅使學生説出“寧愿做苦工也不要去從事服務業”(這裏不是說苦工不好,而是那個不想從事與主流社會的人有許多接觸的工作)這番話?他們經驗到了什麽以至於感受到了强烈的文化自卑或羞恥。儘管校長在這部分沒有更多的解釋,但我猜主流漢人思想/價值觀對於他者的差異也許並不是那麽尊重和友善的。接著校長便提到每當考試結束便是他頭疼的時候因爲翻開了成績記錄簿便會發現很多學生的成績不理想。校長方才自豪的神情不見了,好像這些值得自豪的事情未曾發生過。即便是談話過程中一直强調自己如何剋服了各種族群不平等意識的校長在此時似乎像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學生。也許原住民學生們在面對主流單一架構的教育内容和考核時也是如此無奈和不知所措的。在每一次面對這些考核所重複經驗到的挫敗感與文化相遇中的自卑感交錯之下,對學業方面的自我認同是難以建立的。這種時候持續的找更多的精英來為其補習也許只是一種相對什麽都不做的情況下較“循循善誘”的將這些學生引導至主流升學主義的教學系統中的一種方式。但是這并不會讓那些學生重新建立以自己的學習標準的角度看待“學習”這回事,反而强化了學生以那些不適配的標準來框架自己,為所有的自卑奠定了基礎。這環節的交流逐漸擺脫了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深入到佈農原住民具情感性的日常生活。
歌唱的渲染需要生命經驗的共鳴
最後的環節便是他們有名的歌唱團學生唱幾首佈農原住民歌曲及rasa sayang。現場沒有麥克風,聲音卻有撼動了我内心的深處。最有感觸的是其中一首戰歌(校長介紹的)。那首戰歌當中有幾位男生輪流到中央以身體姿勢和聲音傳達著一種自信且不畏懼的精神狀態。在後排的女生也在移動和唱歌過程中顯露出這種精神狀態下的愉悅,眼神堅定且開心的笑著。這個微笑我將之理解成一種“滿意此刻我的狀態”的微笑,而不是表演性質的或是和朋友打鬧的微笑。歌唱,會觸動別人的心產生共鳴的條件無疑是情感。即便我知道情感可以鍛煉和模擬,但面對這群原住民的青少年時,我更相信他們的日常生活中的情感是豐沛的,無論是負面或正面的情緒(現代主流心理學對情緒的定義分類)。
如果說要倡議文化的正義,除了大家最熟悉的那種理性層面的宣導,也許透過情感表達的方式讓受壓迫者的情感世界可以穿透壓迫者或主流的心扉,那也不免是一種最有力的衝擊和訴求。
雙龍部落.民和國中踏查心得 / 梅美
因為保羅計畫的課程,讓我們有機會到雙龍部落了解布農族的文化,透過當地導遊講解布農族的傳說故事,帶領我們走入居民的日常生活,在聽導遊述說壁畫的過程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導遊氣憤了告訴我們壁畫的上的服飾樣式錯了,在製作壁畫時製作單位並未與部落裡的人做確認的動作,導致這樣的錯誤產生,聽到這樣的事情會讓我心裡感到滿難過也滿生氣的,若是自己的文化被誤解甚至是以錯誤的方式在推廣,會造成其他人對自己文化上有錯誤的認知,目前台灣雖然有在重視原住民文化或傳統文化的保存,但是有些東西越來越少人願意學習或接觸,就例如原住民的族語,也因為原住民的人數與漢人相差很多,使得在社會上他們成為一群被壓迫的族群。
目前的雙龍部落在發展觀光,出現了許多民宿,導遊說到有好多的觀光客來到當地,其實也造成了當地一些困擾,也因為民宿業者為了觀光客而隨意撲殺居民的寵物,這樣的事件加上錯誤的壁畫,我在想或許外界好希望能夠幫助這個地方的部落有發展,但這樣的協助是否是在雙方有良好的溝通後才做的決定,是一個需要在詢問的部分,也是我個人很好奇的事情,當我們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他人時,我們總會認為那些看似弱勢的族群是需要幫助的,但往往我們忘記去確認對方的需求是甚麼,只是一昧的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對方的身上,我想最重要的針對他們的需求進行協助。
在民和國中踏查中,校方與暨大的各系教授進行對話,說到原住民的孩子對自己的自我認同感較為缺乏,大多數的學生到部落外念書或工會出現不適應的現象,我認為會出現這樣的現象表示現今的社會對原住民仍然抱持著偏見的想法,才會導致孩子離開部落後認為自己是不如漢人的,他們的需求是被看見的,但是依舊沒有被這個環境完全的接納,這個部分仍然是我們要努力的方向,才能夠達到社會正義想要表達的精神,創造一個友善的環境。
與佈農相遇:從敬意到觸動 / 林維杰
我自身的矇意識及文化的啟發
如果認同“人不是單獨不受社會脈絡所影響”的話,在寫這一篇心得前我想簡略的寫一寫我的背景是必要的因爲我的背景會影響我看待(也是一種限制)佈農族文化與社會元素的角度。我三年前從馬來西亞新山來到台灣,然後開啓了我對文化和意識形態等的看見。在我的背景裏有許多未被整理或浮現卻默默影響我的各種價值觀:父權的、中產階級的、馬來西亞華人的、心理中心主義的、都市長大、童軍紀律訓練等等。這一些意識形態都不是單獨存在而且100%被我相信的,例如雖然接受了12年的華教系統,有了情感上的認同但對於華教獨中的認同卻不見得是百分之百的。在得知要去佈農族的時候,心裏對於佈農踏查之旅即興奮期待又有疑惑。疑惑的部分是相對於佈農這個身份明確清楚的族群,我是誰?從小就對一些華人傳統習俗(7月鬼節祭拜、冬至湯圓等節日)沒有太多認識和感覺;對“華人在馬來西亞的艱辛”也無感等等,這類族裔的文化斷裂,讓我自然的認同于其他的價值觀卻無從意識到那是什麽,更難以表達“我是誰”。
身為觀光者:觀光化下的你我
從小就到大沒有什麽出國經驗的我(如果說去新加坡不算出國的話),卻蠻習慣“流浪”到其他城市,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參觀和觀察一個區域。此次前往佈農族踏查亦是帶著這種“旁觀者”的眼光去看待。從一開始的小花對射耳祭壁畫的解説到後來看到彩虹吊橋時,整個過程我的内心浮現的聲音是“哇,這個百步蛇很特別”“這個壁畫外面看不到”“原來現在還有人這樣”等等。這類的聲音像是一個帶著主流眼光的觀光者,走馬看花的看看這個原住民有什麽特色。這種停留在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偶爾被小花那種嫌棄的眼神和語氣打斷,似乎在認識之外,有一種活生生/有血有淚的生命故事正努力冒出頭來。這個打斷的瞬間很快的被走去下一幅壁畫的步伐替代掉,回歸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走到彩虹橋的時候,有懼高的我除了不敢移動90°視角的頭,我依然看見許多迎面而來的觀光客,那種興奮和欣賞的眼神似乎是所有到訪者的共同狀態。不時看到有一兩個原住民的工作人員在打掃,他們的眼神卻是類似于在都市下班後的年輕人,眼中的無神及空洞占據了眼球。先前的文化認識時所確立下來的“我與他們的不同”,好像開始有了一些動搖。
商品化的文化
小花的導覽路途中,我看見一些佈農族在旁邊擺攤做生意:售票、食物、飲料及原產品。我不禁好奇金錢對佈農族的意義是什麽?將其文化商品化的過程對其文化認同的影響會是什麽?除了在小花的導覽中聽到佈農族的獵人在打獵後會將獵物背在佈農特製的籃子裏。這個籃子的側下方有小洞,當獵人一路回家時若遇到別人便會割下獵物部分的肉分享給他們。這種共享的行爲反映了佈農族對彼此的守護、信任、共生,亦是族群的倫理道德;Sani也分享過在她與一些親戚的眼裏,錢的觀念與漢人的不同在於分享。然而爲了觀光發展,佈農族需要將自身的文化象徵符號篩選出能將之意義化的意象,接著將之商品化,打造族群的經濟,而商品化的目的是獲利。此種私有的獲利與部落的共享倫理觀是相違背的。小花亦提過有當地部落的民宿業者被懷疑是爲了讓游客覺得部落環境乾净而毒殺了貓狗(在佈農族的傳説裏,狗或其他動物常常是一種“朋友”的象徵)。這種維護自身利益而采取的行動很明顯已經是重視商業利益多於族群倫理。對於文化認同程度較高的佈農族個人而言,把自身生活的態度和世界觀轉變成“可以買賣的物”/“供人欣賞的物”的時候,是否帶來一種被他人認識而產生的族群榮譽感還是覺得“自己是被參觀的文化代表物”?此時的我一面思考,一面接過剛付款後的烤香腸,然後滿足於美味的馬告香腸。
教育現場的老師與管理者站哪裡:分數升學與學生們在地知識技能兩頭燒
下午的午餐地點在民和國中,校方和Sani安排了豐盛的佈農大餐。用餐結束後校長便與計劃的老師們交流。校長在敘述學生們對歌唱的熱愛(學生們下課都會自動的跑到隔壁的教室練歌)時,語氣和眼神散發出微微的自豪,嘴角也是開心的向上揚起。後來才知道原來民和國中的歌唱團在台灣是相當有名的。我到台灣前也常聽説原住民很厲害唱歌,但此時我還多了一個疑惑:原住民只是“厲害”唱歌嗎?還是這是被主流放大,爲了凸顯“原住民”也很厲害而被建構出來的説法。校長説完這部分後便談到學生們曾到城市郊游但是回來後卻似乎備受打擊(有學生說“我寧愿做苦工也不要去從事服務業”)。學生們先前在心裏種下文化自卑感似乎在那一次的郊游經驗中發了芽。是什麽事情會驅使學生説出“寧愿做苦工也不要去從事服務業”(這裏不是說苦工不好,而是那個不想從事與主流社會的人有許多接觸的工作)這番話?他們經驗到了什麽以至於感受到了强烈的文化自卑或羞恥。儘管校長在這部分沒有更多的解釋,但我猜主流漢人思想/價值觀對於他者的差異也許並不是那麽尊重和友善的。接著校長便提到每當考試結束便是他頭疼的時候因爲翻開了成績記錄簿便會發現很多學生的成績不理想。校長方才自豪的神情不見了,好像這些值得自豪的事情未曾發生過。即便是談話過程中一直强調自己如何剋服了各種族群不平等意識的校長在此時似乎像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學生。也許原住民學生們在面對主流單一架構的教育内容和考核時也是如此無奈和不知所措的。在每一次面對這些考核所重複經驗到的挫敗感與文化相遇中的自卑感交錯之下,對學業方面的自我認同是難以建立的。這種時候持續的找更多的精英來為其補習也許只是一種相對什麽都不做的情況下較“循循善誘”的將這些學生引導至主流升學主義的教學系統中的一種方式。但是這并不會讓那些學生重新建立以自己的學習標準的角度看待“學習”這回事,反而强化了學生以那些不適配的標準來框架自己,為所有的自卑奠定了基礎。這環節的交流逐漸擺脫了認知層面的文化認識,深入到佈農原住民具情感性的日常生活。
歌唱的渲染需要生命經驗的共鳴
最後的環節便是他們有名的歌唱團學生唱幾首佈農原住民歌曲及rasa sayang。現場沒有麥克風,聲音卻有撼動了我内心的深處。最有感觸的是其中一首戰歌(校長介紹的)。那首戰歌當中有幾位男生輪流到中央以身體姿勢和聲音傳達著一種自信且不畏懼的精神狀態。在後排的女生也在移動和唱歌過程中顯露出這種精神狀態下的愉悅,眼神堅定且開心的笑著。這個微笑我將之理解成一種“滿意此刻我的狀態”的微笑,而不是表演性質的或是和朋友打鬧的微笑。歌唱,會觸動別人的心產生共鳴的條件無疑是情感。即便我知道情感可以鍛煉和模擬,但面對這群原住民的青少年時,我更相信他們的日常生活中的情感是豐沛的,無論是負面或正面的情緒(現代主流心理學對情緒的定義分類)。
如果說要倡議文化的正義,除了大家最熟悉的那種理性層面的宣導,也許透過情感表達的方式讓受壓迫者的情感世界可以穿透壓迫者或主流的心扉,那也不免是一種最有力的衝擊和訴求。
張智茵
隨著小巴士搖搖晃晃地前行,我們來到了雙龍部落。可能是平日,那天遊客們不太多,外頭有許多小販,傳來陣陣烤香腸的味道。導覽的姊姊相當熱情地歡迎我們,告訴了我們許多布農族從過去到現在,被夾在傳統與外來之間的一頁又一頁的歷史。一下車就是布農族的板曆,上面刻畫了布農族的過去流傳的祭典與計日方式,沒有文字僅用符號和圖片淺顯易懂的表達,我想這就是傳統為什麼能被留下且傳至後世代。但其實很多屬於他們的習俗也正在流失,因為外族(我們)的進入,帶著自己的文化、或自以為他們應該有的文化,反倒讓布農自己的色彩被混雜。
一旁的石壁上被捏塑出一個又一個布農族的族人們,上面穿的服裝、肩上所背的竹簍,導覽的姊姊立刻說到這是他們族人畫的布農族,當時我還在思索為什麼要強調自己畫的布農族。走上一個斜坡後才看到更大的作品,上面似乎也是畫著原住民,但和剛剛有點些微的出入,姊姊和我們提到這是國家風景處蓋的,上面完全不是布農族的服飾、不是布農族的圖騰,更甚至不像是布農族人。這真是令人大吃一驚,但這樣的事層出不窮,走到彩虹吊橋時,導覽姊姊也說了他們的傳統的故事中並沒有這樣的元素。無論是販售的商品或是正放在最顯眼之處的壁雕、還是被最多人耳聞的彩虹吊橋,這些都和布農本身的文化沒有太多的相關性,反倒像權力者自以為的「善良」,無視了布農原有的文化與脈絡,將無相關性的物件安插在他們的家園。
但也能感受出部落努力將神話留住的決心,他們刻畫下自己的神話在每一個能經過的彎道,帶著像是要與國家風景處一決高下的氣勢,在每一個觀光客也能看到地方努力綻放著。
看著來來去去的觀光客,感受得到這裡也依著觀光有了外人進入帶來商機。不過這些商機究竟是好還是壞,現在看來就像雙面刃。而讓我更想省思的是,外來者所扮演的角色。我們挾帶著強勢的文化,以及我們所塑造出的原住民形象,硬是將模板帶入部落中,以打著為他們好的名義植入進他們生活的每個角落。其實只是我們單方面的補償一般偽善與自以為是罷了。原住民到今天都還活得像是台灣這個島上的「異鄉人」,說來諷不諷刺?
起初對於踏查部落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甚至只知道是位在南投的一個布農部落,但經過此次踏查後,不只是是對這個部落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對自己看事情的角度有不一樣的方向;曾以為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有了更多的想法:我們總是有著自以為的善意,理所當然的對非同族類者有著差別般的待遇。無論是這一次踏查所聽到的事,還是一直以來在台灣東南亞社群中看到的事,這些很多都是出自於我們對於事情有了傾斜的眼光以致。
問題:
如說國家進入這個部落進行建設前,難道沒有進行任何調查?為何會發生將其他族群要素誤植入完全不同族的部落中?
藍琮竣
半天雙龍部落的旅程,與其說是踏查,於我而言或許更貼近於尋根。聽聞的故事、眼見的壁畫,或是腳踏的土地及呼吸的空氣,都像是歷史文獻中流現出的畫廊。高中歷史老師曾說過,時代做為歷史的畫分是為了後人能更了解當代的所見所聞,但並不代表今朝發生的事隔了一天就消失匿跡,歷史是連續的。此時的雙龍部落亦是如此,對於一個都市長大、透過教科書認識世界的孩子,不論是部落的文化,或是食物、一草一木,說是震懾一點也不為過。
提及部落的水利設施,沿途跌水工的設計以及湍急直下的小河道首先最令我印象深刻,這個小河道急流的水量最先使我聯想到,若這應用為水力發電也許會蠻有趣的,不過接下來導覽員卻說:「我們以前小時候很喜歡當作滑水道來玩。」頓時發覺自己心中那個愛玩的自己曾幾何時被漸漸遺忘了,取而代之是現實的應用。但導覽員接續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對於時間推移逐漸改變、心中的遺憾─不過這個滑水道現在充滿了水管以及水桶,已經不能再拿來滑水了。
而也許,事過境遷的無奈也同樣發生在這個部落大環境中,小至沿途的壁畫,大至雙龍彩虹橋。明明壁畫中的人身穿的不是布農族傳統的衣裳;而也明明彩虹橋所代表的文化意義象徵的是賽德克族,但卻出現在布農族部落當中,那個最吸引外地人參觀的地標之一,這何嘗不是一種對於非我族文化的漠視?也何嘗不是一種自潛意識削弱文化認同的行為?
一整天的行程當中,或許我聽到部落的嘆息中,對於布農族傳統石板是最為記憶猶新的。興建九族文化村時,部落因商人的利益誘惑與欺瞞,拆走了大部分來自部落的石板屋運至九族文化村,而最可悲的更是隨後政府下令禁止開採頁岩石,而頁岩石正巧就是石板的原料。現今沿途所看到的石板就是全部落中僅存的「傳統」。所有表面光彩的事物背面總有不得見日的一面,我們都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從中受傷最重的往往都是社會中發聲最小的。
晚上烤肉的時候,我坐在石階上靜靜地看著國小的孩子們也在一旁玩得不亦樂乎,自我期許也由衷期盼透過教育逐漸改變這個社會,如同闕老師所分享毛利人的故事,發現問題、自我省思、input and output的批判並實踐的保羅精神。台灣有一法醫曾說過:「人最可怕的不是新聞版面那些社會案件,而是對於社會正義的漠視。」改變並不一定需要一蹴而就,持續地省思並改變,終有一天可以消弭這些批判的問題,讓下一代成長在更正義日子。
鍾語謙
第一次造訪雙龍部落,彩色的牆面引人注意,原來上頭承載了好多故事。
彩色牆面從打耳祭談到部落裡男生打獵、女生織布的分工模式;被政府胡來、與部落文化不貼近的射日傳說;原本承載著部落文字的石板在大洪水來襲時,祖先為了逃命將石板從船上丟棄;猴子和穿山甲原本是好朋友卻因一場捉迷藏爭得你死我活;原本人和狗能對話,某日狗說謊,盛怒下的村民便將狗舌頭拔了;因丈夫沒有辛勤工作,老婆後來跟山豬神在一起,知情後盛怒下的老公殺了山豬神並弒妻,妻子肚子裡跑出了小山豬,往山上跑得成為小山神們,往山下跑得成為人們打獵的對象之一。
導覽的姊姊說每面壁畫都蘊含一個寓意,祖先的智慧藉此方式流傳,這讓部落更顯生氣,我很喜歡雙龍部落的壁畫文化,透過圖像去理解他們的衣裳、美學,再將由故事理解部落的分工、價值觀等等,更有帶入感。
在看著壁畫時我不禁在想,不曉得這些壁畫是誰畫的?如果孩子們也能參與繪畫,對於部落文化能有更進一步的理解與感受吧。或許可以請孩子們試著以他們的視角和畫風畫下他們的壁畫故事,這樣一來,便能將祖先的寓意和新一代的想法串聯起來。
聽完台大教授分享他研究毛利人的求學及研究過程後,最印象深刻的是老師說是什麼原因讓研究自己族群的人那麼焦慮,當聽到自己的觀點和老師的不同時,學生會怪自己想的不對,是什麼讓他們焦慮?此外,他常常被外人問到的問題:「你又不是毛利人,為什麼要研究他們,這對你有什麼用?」老師說完搖搖頭,說這問題根本就不對了。是阿,這就好像在說「你又不是我,為什麼要理解我,這對你有什麼意義?」變相在反駁人不應該試著理解他人一樣,畢竟都是不同個體,根本不可能完全理解,那何必交流?
最近我也不停在反思類似的問題,不過我思考的問題是「我不是他們,我有什麼資格介紹、評論甚至批評一個族群的文化經濟政治?」以前的評論常常被老師點出結尾缺乏我個人的看法,或是過於中立沒有立場,原因在於我不知道自己在最後評論的過程中會不會夾雜太主觀的想法,對我評論的對象不尊重。這就好像自己評論自己的學校,甚至批評都能夠接受,因為頂多是自嘲,但不能容許他人說自己學校的壞話,因為那就是批評。非我族類的人有什麼資格品頭論足?我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同理以及感同身受,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受到不同的生命經驗。那麼,理解其他群體的意義在哪裡呢?今天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是阿,我們始終無法同理他人的想法,畢竟只有完全成為「他人」才能明白「他人」的一切。然,先有理解才有機會達成共識甚至是建立信任關係,互信是社會穩定的根基,唯有健全的信任網絡社會才能蓬勃發展。所以,我嘗試理解某個團體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成為那個團體呀,既然如此,在我嘗試理解完後從我的生活經驗能夠理解的角度和這個族群交流,是我唯一能做的事,而這也就是我的看法,是真的能參與社會、促進對話的部分。
提問與建議
1. 路程偏遠且陡,建議踏查時間可以辦在早一點的時間,主辦也不用忙到太遠,大家晚上回去比較危險。
2. 當時聽到壁畫上的符號有各自的象徵意義時,我覺得非常有趣,記憶點很深刻,或許策展時也能去思考有沒有什麼符號是在我們的個案裡面,將它找出來並呈現在策展上,增加觀看者和展的連結。